鼓王傳奇
澧水流域一直流傳著一種習俗,老人去世后,出殯前夜,定會請上鼓匠,在靈堂里擊鼓而歌,上半夜說書,下半夜送亡靈,亦稱送歌郎,送歌郎的詞調(diào)哀婉動人,情至深處,守靈的滿座賓朋無不潸然淚下,靈前孝子孝媳更是慟哭一片。
所以澧州人也把這種獨特的民間藝術稱之為孝鼓、喪鼓。至于它的由來,有很多種說法,其中有一個傳說卻鮮為人知。
那要追溯到幾千年前的城頭山。
當時部落與部落間為爭奪地盤與食物,經(jīng)常會發(fā)生戰(zhàn)爭,城頭山因其強盛,歷次都是贏家,逐步統(tǒng)轄了周邊的小部落。
可是這年初冬,城頭山在圍攻黑山部落時,卻意外吃了個大敗仗。原因相當詭異——殺人的鼓聲。
那時打仗,前方士兵拼命廝殺,后方則有鼓手擊鼓助威。而這次黑山部落的鼓聲卻非同尋常,那鼓點極為暴烈怪戾,猶如萬箭穿心,令人聞鼓喪膽。同時還伴有尖嘯凄厲的石哨聲、牛角聲和好幾種野獸的吼叫聲。城頭山的一個將領聞聲就當場暴斃,接著陣營立馬大亂,不得不收兵回營。
不用說,黑山部落請到了老山中大名鼎鼎的鼓王兄弟。
這兄弟倆一直在老山里以狩獵為生,在與各種野獸的交道中,慢慢摸索出了一手絕技:以不同的鼓點應付不同的野獸。鼓點激昂時,能使人心跳加快心律失常,頓時方寸大亂,以至喪魂落魄,這叫催魂鼓;鼓點悠揚時,能使人豁然開朗,心曠神怡,漸漸沉醉迷離以至安然入睡,這叫催眠鼓。
除此之外,兄弟倆還有不少讓人望塵莫及的絕活:一是口技,學啥象啥,惟妙惟肖;二是吹石哨和牛角,其音魔幻多變,時而行云流水,時而波濤洶涌;三是順口溜,每次信手拈來,總能把笑的人說哭,把哭的人說笑。
憑著這些絕活,閑暇時他倆也會走出老山,在外游歷,按如今的話說,就叫流浪藝人。
一傳十,十傳百,兄弟倆的名氣越來越大。城頭山的軍師老鷹就想,如果能把鼓王兄弟收到旗下,把他倆的絕技用于戰(zhàn)爭,那作用就了不得了。可是,任你百般討好拉攏,他倆總是一口回絕,堅決不肯出山。
可讓人想不通的是,這次黑山部落是用什么高招請到了鼓王兄弟呢?
城頭山的軍師老鷹百思不得其解,于是派人前去打探,不幾日,傳來消息:鼓王兄弟已在黑山部落安家,其弟弟已與黑山部落的一個女孩成親。這女孩眉清目秀,心腸又好,人稱小仙子。
有一次小仙子陪母親前去老山敬神時,不慎跌傷,走不得路了,正巧鼓王兄弟中的弟弟路過看到,急忙給她敷上草藥,并叫來哥哥,用樹枝扎了一付簡易擔架,抬著小仙子下了山。
這一送去,任性的弟弟就不肯回去了,他死心塌地愛上了小仙子。哥哥一直疼愛弟弟,凡事百般遷就,再加上部落首領熱誠挽留,于是兩人就留在了黑山部落。
軍師老鷹得知這些消息后,腦子里開始劃起了主意,他吩咐屬下,密切注視鼓王兄弟的動靜,包括那個小仙子。
這個冬季,城頭山吃了敗仗,不再挑釁,黑山部落的人們過上了安寧的日子。鼓王弟弟與小仙子恩恩愛愛,須臾不離。
冬季一晃而過,春來了,小仙子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。俗話說,十月懷胎,一朝分娩。這天早上,小仙子的肚子開始疼了起來,這一疼就是一天一夜,疼得她哭天喊地,要死要活。
娘在邊上急得毫無辦法,她知道女兒是難產(chǎn)。
鼓王弟弟更急,伏在小仙子身邊不知如何是好,一邊安撫她,一邊喊著哥哥。可關鍵時刻,哥哥卻不知溜哪去了,他對哥哥有了一點恨意。
第二天清早,鼓王哥哥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了,他從老山請來了一位小巫婆,也就是當時的接生婆。弟弟這才知道錯怪了哥哥。
小巫婆在小仙子的身上摸了又摸,看了又看,臉色不由緊張起來,連裝神弄鬼的巫術也不玩了,直接告訴大家:你們大老遠把請我來,我就不糊弄人了,實話實說吧,小仙子懷的是個雙胞胎,生下來很不容易,弄不好大人孩子都保不住,趕快另找高人吧。
鼓王弟弟一聽,臉都白了,急問:“有高人嗎?求您幫幫忙,一定要救下大人孩子!”
小巫婆想了想,為難地說,高人倒是有,就怕是行不通,請不來。
鼓王弟弟好象抓到了救命稻草,“您快說吧!就是上刀山下火海,我也要把她請來。”
小巫婆這才說出實情,她有一個師傅,早先住在老山,后來名氣大了,被城頭山請了去,她接生特別厲害,如果能請來她,大人孩子也許會有救。
兄弟倆聽到這,頓時愣住了。
城頭山與黑山兩個部落勢不兩立,如何請得來?除非兄弟倆哪個親自去,也就是說,用一個鼓王去換一個巫婆。但傻瓜都能想到,這鼓王兄弟不管誰去城頭山,必定是有去無回。再說,去了后能不能換來巫婆還是一個大問號。但不管怎樣,救命要緊,必須要試一試。
弟弟依依惜別地看了一眼疼得快要昏迷的小仙子,轉(zhuǎn)頭對哥說:“哥,你就幫我、好好照看她!我、去了……”他喉頭哽咽,說不下去了。
他再次看了一眼小仙子,正要走,被哥猛一把拽住,哥取下掛在脖子上的石哨,交到弟弟手中,說:“你不能去!你長這么大,凡事我都依著你。這次你得聽我的,你就留在這,小仙子不能沒有你。我去!這石哨你留著,到時會有用的。”
話說完,哥哥就已走出好遠。望著哥哥漸行漸遠的背景,弟弟淚如雨下。
哥哥要去城頭山請巫婆的消息不脛而走,部落首領知道后,特意趕到路口送別他,首領意味深長地說:“鼓王兄弟情深義重,我佩服!本來我不想放你走,但我不能這樣做。我只希望你去后,事事處處替我們黑山部落想,因為這里有你的親人!懂嗎?”
鼓王哥哥點點頭,他聽懂了首領的話外之音,自己這一去,如果一旦為城頭山所利用,弟媳一家就是黑山部落最好的人質(zhì)了。
懷著滿腔悲壯,鼓王哥哥踏上了未知的遠方。
接下來的這一天,顯得格外漫長。小仙子幾度昏迷,加上極度虛弱,連呻吟的氣都沒了。鼓王弟弟萬分焦慮。他不知道城頭山如何對待哥哥,也不知道哥哥這一去能否換來巫婆。
好在天黑時分,巫婆來了,身后還跟著兩個身高馬大的男人。不用說,這是城頭山派來的護衛(wèi)。
巫婆名不虛傳,手法獨特,經(jīng)過她的推拿按摩,小仙子于第二天凌晨終于產(chǎn)下一兒一女,母子平安。鼓王弟弟長這么大從未給人下跪過,這一次,他一頭跪在了巫婆面前。
巫婆將他扶起,說:“你不用謝我,要謝,你就謝你哥哥吧。”
“我哥他怎樣了?”
“他……”巫婆欲言又止,